偏爱 01
·现背连载
·34是真的，其他都是我编的，勿上升
BGM：抒情版EiEi
chapter1. 前方危险，小心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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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相见的场景说了太多次，说那少年穿金戴银，像领导视察一样站在练习室后门的窗口边。那时他还是十五岁桀骜不驯的模样，没有练习和出道几年打磨出的内敛，也没有吃苦流汗后的沉淀，还未长开的五官稚嫩白净，却不知从哪个骨隙间渗出遥不可及的贵气。
大家都觉得他应该是个天生傲慢的小少爷，也许五指不沾阳春水，脾气也挺臭。之后才发现，正是因为被捧护着长大，干事情才透着生疏又认真的傻劲儿。越是有人为难他，他就越不服输。小少爷没什么臭脾气，反而是一位难得的真性情，难过就哭开心就笑，偶尔耍些小性子也让身边人乐得哄他。他就是那样真实地存在着，倔强随性地向攀缘之处旺盛生长。
没人不喜欢范丞丞。
起初范丞丞也这么想。
可还是有让他琢磨不清的例外，那个一头黑色顺毛、冬天里带着小红帽的弟弟。他叫Justin，也是个中国人，因为个头比同龄练习生高出很多，所以一直和哥哥们一起训练。范丞丞记得他第一次见Justin的时候问他多大了，那位两颊奶白的小红帽弟弟好像不太喜欢这个问题，面无表情地摆摆头说自己13岁，紧接着范丞丞就直接揉上了弟弟的头，连连惊讶道，“13岁？？!你小学毕业了吗？”从那以后，Justin就有点躲着他，但这和普通的躲避不一样，他对范丞丞依旧像对其他哥哥一样笑容满面，也没有刻意地去远离，但是那种横亘其间的距离感却着实让范丞丞手足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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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的首尔正大雪纷飞，在练习室的窗边向下看，遍地的积雪像是纷扬落下的棉絮，公司的大楼在繁华的首尔江南区，喧嚣的灯火被白雪盖个干净利落，整个世界像是被削去了一半，练习室里说话声和音乐声交汇成嘈杂的背景音，头顶上是晃眼的白炽灯，眼前是呜呜泱泱四处乱堆的练习生。
吃完午饭有短暂的休息时间，练习生们可以在练习室里放松放松。Justin用一种看起来很舒服的姿势窝在墙角听歌，羽绒服把他脖子以下的身体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来的一边耳机线在脖子上乱七八糟地缠了一圈。他看起来很疲惫，加练的这几天黑眼圈更是日益明显。范丞丞走到他身边，轻手轻脚地蹲下替他把耳机线从脖子上摘掉，听见他的呼吸声有些沉，应该是睡着了。他挨在Justin旁边坐了下来，也把自己的棉袄整好闭上了眼睛，不知怎么就多了一种安心感，像是躺进了软绵绵的雪堆里。
一到冬天，大家好像会比往常还要懒上数倍，趴在地上就像被栽进泥里一样，怎么也提不起劲起来。可是舞蹈老师的吼叫声不会缺席，那种发号施令让地上的练习生都惊得一个激灵站起来。范丞丞和Justin也在其中，他们从无梦的小憩中惊醒，然后迅速起身活动活动躺得冰凉的身躯。
神经紧绷着过日子就是这种感觉吧，总要把住脑子里那根弦来做任何事。可是一旦有人陪着你上螺丝，卸螺丝，那种崩溃感就会被遏制在大脑的冲水闸门里。于是他们在大雪遗漏下的另一半世界里不断重复着繁琐的练习日常。直到窗外的世界里霓虹取代日光，而第二天的日出又快要来临，他们才疲惫不堪地回宿舍睡觉。
一个宿舍十几个人，两个洗手间，还有仅剩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当练习生之前精致男孩的臭讲究在这里通通失了效。大家都是用最快的速度洗漱睡觉，谁也不干扰谁。一天一天的疲惫积累下来，他们甚至连打闹的力气都没有了，不需要宿管来敲门提醒，都乖乖回了床上发出了幸福的鼾声。
那时候谁会知道梦想有多远，站在舞台上那一天到底会不会来临。他们甚至没有时间去幻想，一旦放开那根弦，整个人就分崩离析，只能瘫倒在地大睡一场。最初为了怎样的梦境聚集在此，已经被在忙碌中的孩子们逐渐忘怀。
范丞丞来这里没多久，还处于适应期，他每天躺在床上都觉得自己在被抽筋拔骨，想家，特别想家。他在不出乎大家意料的情况下，从来这里第二周发起了高烧。毕竟中途转入，要强行适应这样的魔鬼训练，肯定是要累出病来的。
宿管周姐叫了许多遍也叫不醒，就让把这个任务交给了范丞丞下铺的Justin。
Justin起初是站在下铺拽了拽范丞丞的被脚，“范丞丞。起床了。别睡了…”无奈范丞丞纹丝不动。接着可怜的下铺弟弟又放大声音叫了好几次，甚至还有别的哥哥过来从侧面戳了戳范丞丞的脑袋，床上那位依旧躺得安详自在。
苦命打工仔弟弟最后只得逼上梁山，爬上了范丞丞的床，拍了拍范丞丞圆鼓鼓的脸颊肉。这脸颊肉的温度把Justin吓了一跳，像烤熟了一样。然后他把手在范丞丞额头摸了摸，这脑袋简直是过冬神器小火炉。
“周姐!范丞丞发烧了，好像还挺严重的。”Justin急匆匆地从上铺蹦下来，最后一个还没走的黄新淳闻言也止住了脚步，周姐皱着眉头从走廊走了进来，“你们先去上课吧，我叫医务室的人来看看。”
起初已经准备走了，黄新淳想了想，又去自己床铺上拿了被子递给了Justin，“把这个给他再盖一层吧，我妈说发烧捂一捂就好了。”
等到他俩赶去练习室，其他练习生已经开始做准备活动了，舞蹈老师似乎是收到了周姐发的短信，只是瞥了他俩一眼没说话。
范丞丞这样的状态会让人忍不住去关心，硬抗着几天训练，现在甚至烧晕了过去。虽然其他的练习生都免不得生病发烧，但多半都高兴可以请假去休息一两天，回了家就立刻大病初愈去玩一通。
今天晚上下课早，天还只是灰蒙蒙的蓝，月亮还只露出了一半弯。Justin想着回宿舍看看范丞丞，结果没想到在楼下遇到了他，戴着帽子围巾口罩，只能靠眼睛辨明身份。范丞丞看见了Justin，口罩上方的眼睛和眉毛都笑得弯弯的，让本来想装作若无其事走开的Justin现在却有些小小的不忍心。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小小的，那么一点点的不忍心而已。
“扎斯汀。”范丞丞用他的标志性口音叫了一声，嗓子哑哑的，“公司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吗？我太想吃肉了。”
Justin有些忙然地看着范丞丞乞求的小眼神，想一巴掌拍死他这个美梦，却半天下不去口。“首先你不一定能溜出去，其次你溜出去也不一定能在公司查人前回来，还有，你不一定能回来。”
“啥玩意儿就不一定能回来了，外面吃的都有毒了咋地。”范丞丞皱起了眉，双眼皮都被皱进了软乎乎的肉里。
“公司定点要关门的，到时候就算你查人之前回来了也不一定进的了门。第二天要被罚加练，你刚发完烧能撑得住吗？”Justin非常官方的把之前打击过自己无数遍的话如数告知给了范丞丞，搞得范丞丞相继发出一声哀嚎。
刚准备转身走人，Justin的肩膀就被范丞丞薅住了，“扎斯汀，救救孩子吧。孩子大病未愈只是想吃顿肉而已。”Justin转回身来，把范丞丞的胳膊从肩膀上拽掉，“屁呢。你要是大病未愈，现在早被周姐遣送回你家被你爸妈宝贝着了。”
范丞丞眼看这招不管用，又拉扯着Justin瘦巴巴的胳膊，“哎呦，"身边走过三两个练习生，范丞丞把声音放小，在眼前人耳边嘀咕，“大不了你陪我出去，想吃什么我都请你，咱范老板不缺钱。我这人生地不熟的，韩语说的也不好，要真丢了咋整。”
Justin坚定着自己的步伐，要准备走，范丞丞不撒手不放过，在他耳边继续唠叨，“火锅怎么样？牛油鸳鸯锅？烤肉？红烧排骨松鼠鱼……要么中餐不想吃的话我们去吃炸年糕？章鱼辣面？满满都是肉馅的饭团？”
行。Justin败。耳边收不住脚，他就被范丞丞拽走了，他们两个趁着门口没保安就那么跑了出去。
Justin还非要约法三章，两个小朋友勾勾小指:
不许挑三拣四。
不许磨磨唧唧。
迟到被罚就友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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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翼翼地在异国他乡呆了这么久，做什么事都规规矩矩，不愿意让哥哥们费心，也很少被老师指责。还是在爸妈怀里撒娇的年纪就被迫成长成一个小大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标，他甚至把自己包裹在一层保护膜里。
可是Justin第一次见到范丞丞，他就有种预感，前方危险，远离为妙。
没想到就在今天，那层保护膜就被范丞丞摩挲掉了一角。Justin慌乱极了，却隐隐之间有些向往。就像自己缺失的那样东西，正有人一点点替自己弥补。可是他还是知道不该这样做，他为自己设下的规矩和条例不允许他这样做。就在这样的无措与矛盾之间，他和范丞丞一路奔跑，跑进了白白净净的大雪之间，挤进了窗户外边那另一半天地。
范丞丞开心得像个小傻子，跑到街边停下时还笑得停不下来，让Justin不得不斥责他两句，“刚发完烧，别大口吸冷气。”然后他看向这位嘴硬心软的弟弟，Justin没有全副武装，只是裹着大羽绒服，今天也没有戴那只小红帽，鼻头和脸侧冻成了粉红色，范丞丞迟疑了一秒，把自己头上的棉帽卸下了给Justin戴在了头上，然后揉了揉他的小脑袋。Justin有些不适应地向后轻微闪躲，让范丞丞的手有一瞬尴尬的静止。
可能少年和少年之间就这样吧，不经意的摩擦和亲密，心里痒痒的说不出滋味。你说那是暧昧，但那些瞬间太过于干净，像松枝上颤落的一两块雪。可要说那不意味着什么，只能是个漏洞百出的结论。
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吃火锅。Justin带范丞丞去吃了前段时间妈妈来看他时去的那家火锅店，老板和服务员都是中国人，地方不算远，点餐方便，味道也相对正宗。
锅底和菜很快就上来了，水还没开，范丞丞想找些话题，“哎，扎斯汀。我看你和正廷新淳在一起他们话挺多的啊，为什么每次和我在一起就吊着脸。”
这个问题让Justin突然变得不知所措，他看着范丞丞把口罩卸下来，一脸真诚的样子，对方发现自己的无言以对，又噗嗤一声笑了起来。范丞丞笑起来很好看，苹果肌鼓得圆圆的，两排大白牙毫无保留地露出来，发出咯咯咯的声音。活像只鹅子。Justin也笑了。笑起来就舒服多了，脑子里那根弦松了几环，疲惫感和现在的放松不相矛盾地糅合在一起。
“才没有吊着脸呢，我每次面对你都保持职业假笑，你看不出来吗？”Justin边在沸腾开来的水雾里涮肉，边撇撇嘴说话。
“扎斯汀，我有个问题。”范丞丞也低头涮起了肉，放在这家店的秘制香油碟里沾了沾，一口塞进了嘴里，说起话来腮帮子还鼓鼓的，“我看你家庭条件也挺好，为什么年龄这么小就来当练习生啊。”
Justin低着头继续涮着大五花，“你是不是傻啊范丞丞，没钱才不来当练习生呢，苦练多少年也没工资，连童工都算不上好吗？”他说完就开始埋头苦吃，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再说了，你家境不也特别好吗。”
提到家里，范丞丞好像有些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那个…你们会不会觉得，我是因为家境在被大家照顾着，混着混着就可以出道的那种人。”
Justin脸上的笑容浅了下去，“是有很多人靠着背景上位，妄想着不努力就强占别人的劳动果实，把自己当做是天之骄子，目中无人自以为是。”他放下了筷子看着范丞丞的眼睛，两个人之间白雾缭绕，彼此的轮廓都朦胧了几分。“但是，范丞丞。你和他们不一样。”
气氛一旦正经起来，就会驶入不可预知的走向，范丞丞心里有些酸酸胀胀的，他吸了吸鼻子，脑海里还会响着黄明昊的那句，“范丞丞，你和他们不一样。”他会为了这样的肯定感动得眼睛发红，因为世人都带着偏见看人，他们不管你背后付出了多少，只要打上了靠背景的标签，所有光鲜背后的苦痛都会被忽略不计。
Justin看见对面的范丞丞眼睛红了，“范丞丞，男儿有泪不轻弹…”他慌张笨拙地夹了几块煮好的鱼豆腐在范丞丞盘子里，“你刚不是说你爱吃鱼豆腐吗，煮好了煮好了快吃。”他平时很少哭，也不太安慰别人，更不知道如何应对突如其来的煽情局面，只会凭着自己想安慰对方的心情让对方得到一点慰藉。
范丞丞拿起手边的温热的姜汁可乐灌了一口，又把鱼豆腐塞了一嘴，眼睛还是红红的，他又吸了吸鼻子，“我才没哭呢，刚咬到一口花椒，辣得我现在想喷火。啊…”
Justin虽然知道范丞丞说的是假话，也还是松了口气，这样大家就能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吃饭，用欢声笑语来抹去刚才的低气压。他们讲了些其他的话题，然后草草了结了这顿五味杂陈的火锅。
出了火锅店天已经黑了，刚挂着的那一半月亮也变成了一整只。他们加快步伐走回公司，心里有些难免的慌张。最后是公司楼下暗掉的灯和紧闭的门不负众望地让他们慌张到了最高点。
范丞丞和Justin的慌张源于不同的两个点。前者是因为自己确确实实把向来乖巧的Justin拉下水了，刚的约法三章也不算完全达到。有人说自责感是这世界上最让人煎熬的情感，怕也就是了。而Justin的慌张却是如梦初醒，他鼓起勇气迈出保护膜了一步，以为只要再次回来就好，却发现退回只后前方留下了一个漏风的缺口。他不知道该怪谁，只能把结果归结于没有听从内心那前方危险的警告。
他们像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站在楼下的冷风中等保教老师查完人之后来楼下揪他们回去。没人再开口说话，范丞丞是不敢，而Justin是不愿意。
很快就听到保教老师风风火火来开门的声音，Justin把脑袋上范丞丞的帽子还给了范丞丞，声音里没有什么温度，“记得刚才约法三章最后一条吗？”
范丞丞呆住了，心里像被狠狠地掐了一把，让他刚才难过的劲儿又起来了。导致保教老师赶到训斥他们俩的时候，他和Justin都应景地一脸委屈，让老师自己都感到没由头的罪恶感，最后还是让他们回宿舍先休息，之后罚去晚间休息时间来加练，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她又看了Justin一眼，“Justin，你以前从来不犯这样的错误。想当个光芒万丈的人就要对自己严加束缚，别忘了你一路是怎样坚持下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范丞丞瞥见Justin的眼眶红红的，可是那抹红色很快就消失在了他脸上，好像没有存在过一样。他此时也不敢多看Justin，那种感觉就像是要面对棒棒糖被不小心摔断了的小孩那张绝望的小脸。他们沉默着走回宿舍，面对舍友们调侃着的脸随便回应了几句。
等洗漱完后躺在床上，大家都入睡了，范丞丞听见下铺传来翻身的声音。他回想起Justin刚说的约法三章最后一条，突然手脚一冷，他把被子蒙在头上，整个人难过得像掉进了湖水里。
在心底哀叹一句。
呦呵，完蛋了。
tbc.
感谢阅读，感谢评论。
（小声bb：其实写周姐的时候我满脑子周锐的脸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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